栗子冰冰凉
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「中篇」未见青山老 ‖润玉&邝露


* 新坑试阅   近期完结  
   灵感源于BGM:未见青山老

壹.



天界的上元仙子,殁了。

神魄灰飞烟灭,魂归了混沌天地。

无人知晓她是因何而死,也无人听闻她是死于何处。

只知奉命掌管天界法度的太巳真人,因唯一的女儿身死一事,从此一病不起,形容枯槁,面目憔悴。

天帝体谅其丧女之痛,特意恩准了他不必勉强上殿议事,可自行在家中安心修养,直待恢复如初。

又将司修法度的工作移交给了他人,赏了太巳府一众的灵丹仙草供其调养回元,还将逝去的上元仙子晋了上神的位份,聊表安慰。

太巳一个人颤巍巍的跪倒在上清殿的玉阶之下,谢了恩。

从此便闭门不出,偃帘谢客。不再参与天庭坊间的闲言碎语,亦从未解释这此间流传而出的各色传闻。

上神仙逝算是大事,可天帝陛下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。

他依旧日日勤勉,事必躬亲。

只是抽空将从前上元仙子管理的杂事一一分类,按照等级区别划分给了其余不同的几位仙家后,便如同往常一样,批阅政务,听谏唤臣,拟旨奏事。

似乎一切都还在正轨,且并未有任何不妥。

众仙心中虽是好奇,面上却也无可奈何。

上元仙子追随天帝陛下上万年,整日辛劳,昼伏夜出。一朝故去,却也只落得个如此怅然无妄的结果,着实令人唏嘘不已。

都道是帝心凉薄,别无其他。

连自己身边人的离去都可以如此淡然化之,无喜无嗔,不愧是可以夺得此等高位的君王。

真真残忍的很。



润玉将桌案上最后一封奏请的文牒批阅好,放置在一旁。又亲自起身,把书几上的烛火挑亮了些,这才长舒了一口气,立在窗前静思。

从邝露的元神陨落开始算起,如今也有十日了。

他虽偶尔觉得有些不真切,却也没有更多的难过。

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。

可他自认本就一无所有,对周围的人或事,便也没了在意的心思。时常秉着疏离的态度,维持在一个不咸不淡的距离上,修着自己的太上忘情之道。

天帝该是心系苍生,泽被天下的,该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主,是万千生灵唯一的依靠。

润玉深以为然。

所以这太上忘情,便是正道无疑。

然而。

无人打扰的时光流逝得飞快。

一眨眼就已过了上万年。

这万年间的很多事,润玉都已经记不太清了。可当他每次想要翻回寻找之时,邝露总会适时的出现,将他想查看的物什缓缓呈上,而后,一声不响的退下。

他通晓她玲珑的心思,也对此,十分感激。

邝露是个绝对得力的帮手,她总能极为准确的揣摩到他的想法,而后把一切做的干净漂亮,甚至找不出任何一处纰漏。

她很完美,润玉心想。

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完美,让润玉多了一丝提防。

作为下属,偶尔也需适度装傻。太过于敏锐的自作聪明无异于正面暴露上级的弱点。并不会得到奖赏,反而会把自己越推越远。

还好,还好邝露足够忠诚,也足够懂得进退的分寸。

润玉一直很欣赏邝露对自己的,这种万年不变的真诚,从没有抱怨,也从未有过离去的心思。

就如同她当年的誓言一般,一生追随,一世效忠,死而后已。

可润玉从未想过让她真的死而后已。

即使她不久前也曾写过奏书,奏请自己身染恶疾,极易传染,恐无法贴身侍奉。想要请离一段时日,去凡间与世隔绝的蓬莱仙山清修,问润玉是否答允。

并且专门找回了早就被自己分派去上清殿掌事的卫儿,将所有润玉的贴身事物嘱咐好,还把一些详细易出错的部分标注成了书卷,让卫儿贴身携带,以免遗忘。

而后,便没有再出现在七政殿中。

润玉政事繁多,卫儿虽也曾侍奉过自己,可终究不是熟悉的感觉,让他觉得有些不顺手。

他一边书写着几位迂腐老臣冗长琐碎的文牒批语,一边询问卫儿,邝露究竟生了什么病,怎么未见通报。

卫儿的眼神有些躲闪,但润玉此时正忙于疾书思索,并未注意到她的不自然。

卫儿低着头,指尖有些颤抖,她语气平常的回复他。

「上元仙子近日偶感风寒,岐黄医官嘱咐莫要受风,平时也最好戴上面纱防止病气扩散,还有…」

卫儿抬头看了一眼润玉,强压住喉头的哽咽继续道:

「不要接触外人,独自清修最好。」

润玉握着的琉璃笔尖顿了顿,微微侧过头,视线却依旧盯在奏本上,缓缓说了句:

「岐黄已经去看过了?」

    卫儿点头,答了声是。

润玉垂眸,他嘱咐卫儿,要她现在就去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中,多取一些治疗风寒病痛的金丹和药草,帮他带给邝露,望她尽快恢复身体,回宫侍奉。然后继续落笔挥毫,未做过多踟蹰。

卫儿领命,抬脚正欲退下,润玉却又叫住了她。

他从手边的一沓龙纹金纸中抽出一张,执笔写下了一个字,折起后递给卫儿,对她讲:

「将这也一并带去,算作答复。」

卫儿躬身接过,踏出了七政殿的门。

尔后。

泪如雨下。



时局动荡,军情紧迫。

西南异族不满常年困于一隅,发起叛乱。

天帝亲自率兵镇压,挥军百万,大破敌袭。

天宫之上无一不欢呼雀跃,喜出望外。

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天帝此次的杀伐果断,感慨着一代帝王的英明神武。

处处张灯结彩,个个笑逐颜开。

待润玉听闻邝露出事,

已是两日之后了。

卫儿跪在凝露宫昏暗狭小的偏殿石地上,泣不成声。

在她身边,还有一大片未清理干净的海棠花瓣和一张已然沾湿揉皱,无法辨认字迹的龙纹金纸。

那上面,是用浓黑饱满的御墨写下的

一个「否」字。

是天帝的亲笔。


润玉握紧了拳,立在一地花瓣中沉声讯问:

「究竟是怎么回事。」

卫儿攥住自己衣裙的一角,满脸泪痕,声音轻颤,断断续续的回道:

「上元仙子感染顽疾,危在旦夕,小仙曾与岐黄仙官寻遍药石,日夜照料,可终究……终究没能保住仙子的元神。」

润玉忍着怒意,眼眶通红的继续问:

「这些花瓣,又是什么。」

卫儿抿着嘴角,浑身震颤,眼眶里的泪水不听使唤似的大颗大颗滴落,回话里带着细弱的哭腔。

「这是仙子病重时,从口中吐出的花瓣。仙子自从染病时起,就时常咳嗽气喘,严重时几乎整夜整夜的咳血。」

她抬起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依然没有止住其夺眶而出的趋势。

「几日前,小仙奉命来为上元仙子送药,那时仙子就已经病倒无法起身。可她看到陛下您给予的回复后,便不住的咳嗽起来,也是从那时起,仙子口中就开始咳出海棠花瓣,而后越来越严重…」

润玉紧咬牙关,喉中腥甜,他猛地甩袖转身,死死盯住面前跪着的卫儿,几乎要将指节捏碎。

「你为何不通传,为何无人来告诉本座!」

卫儿被他吓到,整个人都趴跪在冰凉的地板上,闭紧双眼,抽泣声越来越大。

「是…是上元仙子…仙子说,她自知命不久矣,回天乏术,可绝不愿让陛下看到自己神魂消弥的死状,故而嘱托吾等,绝对不许声张半分。」

润玉几乎气结,他指尖直指着前方战战兢兢的小仙娥,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

如何讲?

责怪他们侍奉不周全?训斥他们不曾泄露分毫?

还是怪罪自己,竟然迟钝到这么久都未发现任何异常。

润玉怒极反笑,他嘲讽般的笑意在黑暗狭小的偏殿内被吸收了个干净,竟连一丝回响都未曾留下。

就如同万年间她的心意,永远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一般。

苍凉的让人发笑。

润玉睨着满殿的花落泣血,一摆手,那张被水渍沁入,遍布褶皱的龙纹纸便被拉扯着飞落到了他的手上。润玉的指尖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片,心中五味杂陈,他讲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,只觉得触手生凉如覆薄冰,喉中苦涩无法言明。

如此窄小的地方,她却为了不被自己察觉,一个人独居在这里数日。陪着晦暗的天光和日复一日的衰败,挣扎在消弥的边缘,直至身死魂灭,徒留一地无用的西府海棠。

可人人皆知海棠无香,连她留下的东西竟都决绝如此,不沾半点她的气味,于生于死全都悄无声息,好似从未存在于世间。

传说海棠花是怕被人闻查到自己的暗恋心事,所以舍去了花香,也遣散了尘缘。

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

海棠无香,实为遗憾。

空负了那娇嫩的颜色和未曾出口的片片相思。

润玉缓缓闭眼,不愿再看。反手捏碎金纸的瞬间,他却突然瞥见,那纸页的背面竟然还藏有一行暗红小字。

并不工整的字体似乎透露出主人回光返照般的执着,那字写的极小,略微歪斜的笔触是她颤抖着指尖,留下的最后遗言。


「夜色凝仙掌,晨甘下帝庭。
     晞阳一洒惠,方愿益沧溟。」


是血。

亦是邝露的绝笔。

润玉忽觉胸口似乎灌进了一阵凉风,呼啸着刮过已然缺了一角的心口,吹拂的猎猎作响。

原来她到最后都还记得,从不愿负他。

她不怕死,亦不怨短暂一生,因为她的命从来由不得她自己。她知万物法度命数天定,便用为数不多是时间安排好一切,身死亦不妨事。她知他一心向道惠泽万民,便收起所有的儿女情长,专心助他得偿所愿。她知他辛苦,知他不易,知他夜夜自省其罪,知他时时立于刀尖。

如若自己的性命能替他挡下灾厄,她定毫不迟疑冲锋在前,天帝的安危,远比她一个小小侍从,更为重要。

只可惜,如今似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

邝露的泪滴在纸上,又被她默默拭去,融化的血字绽开一两朵粉桃,在御墨的纯黑里跳跃不止。

她是在告诉他,即使他不肯放手,自己也未曾责怪于他。有些人,有些事,注定是她上元仙子渡不过的劫数罢了。

她只遗憾,自己不能再为他付出更多。

伴君一世,无怨无悔。上元仙子,决不食言。

陛下,今此往后,唯愿安好。

上元仙子,便退下了。

若有来生。

若有来生…

润玉眼前忽然浮现出邝露苍白的笑容,唇边染血,泪盈于睫,垂死之际却还是笑的凄美。她微张开口,没有发出声音,只是用口型默默答他。

「邝露仙数已尽,该是,没有来生了。」

清早的暖阳正好。

她的音容笑貌,气息动作,统统随着那滴蒸腾溃散的雨露,消失殆尽。

正如她唯一的祈愿一般。

无声无息的来,无声无息的去。

不留半点痕迹。

只是那晚

干涸许久的人间骤然落了一夜的雨,淅淅沥沥,连绵不绝。点醒了早春的鹅黄,融化了遍地的青绿。

都道是春雨如酥,润泽万物,凡人却不知,那位播撒甘霖的仙子,从此再也不会出现。


天宫,也再无上元佳节。






贰.




上元仙子逝去的第七日。

太巳府外栽种的梨树开了花,雪白的花朵连绵成一簇,云雾一般泼洒在枝桠上。一缕清风,便能掀起一阵落花雨,纷纷扰扰的飘飞四散,如同人间南城不可多得的初雪。

天宫从不下雪,可邝露生前却爱极了那剔透玲珑的结晶。

听闻凡人常讲梨花胜雪,花开时节满城皆似坠雪一般美不胜收,清香满袖经久不散,家家户户都在此时一涌而出,共赏这层层叠叠的美景。

为此她还亲自去了一趟花界,特意寻来了极难得的尚品梨花种,预备移种。可凝露宫的杂事太多,根本无暇照料这些金贵花木。

于是邝露便央求父亲帮自己种于太巳府的门前院后,只待梨花盛开就请辞一日,带着自酿的红曲甘露同父亲一起在树下把酒言欢,闲话家常。

太巳笑盈盈的应着,只觉女孩儿家心思难测,大抵顺着意也就罢了,正巧梨树结的果儿又是极为甜美,的确稳赚不赔。况且邝露若是真能抽出一日空闲休息半刻,也的确是他如今最希望见到的事情。

女儿自从跟在天帝身边后,时常来去匆匆,太巳年纪大了,不愿她如此费力奔波,偶尔旁敲侧击的向天帝提起,也多数不见正面的回应,反倒是邝露,在他语重心长的为其分析利弊之时,异常坚决的立了重誓。

太巳无奈,只能由着她的执拗,可打心底里,还是觉得不值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如今年岁渐长,目光和心境都与从前不同,不再追求高官厚禄,只愿亲人能平安康乐便好。

邝露说他忧心太重,不像神仙,倒像是人间那些辞官回乡的老员外,明明已经十分安逸不愁吃穿,却比做官时思虑的更多了。

太巳一寻思,似乎也的确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,一时竟噎住了。邝露笑着从背后揽住自家父亲的脖颈,撒娇般的轻声言到:

「等这些花都开了,我为爹爹酿几坛极好的梨花醉可好?」

「保准爹爹一闻就喜欢,一喝就忘忧,一睡就到第二日。」

「到时候,您满心满眼期待的,可就都是这好酒了,邝露我呀,怕是早被您忘到天边了吧。」

「那可说好了,您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这些树种,梨花醉到底是苦是甘,可都掌握在您的手里。」

临走前,她一边归置着从披香殿拿出来的记事档,一边调笑着向太巳允诺。

「放心吧,邝露不会让爹爹白等一回的。」

「我若爽约,自罚三杯。」

她递给了太巳一颗水灵珠当作信物,把怀里塞的满满的各色书籍拢了拢,见父亲似乎还要留她,赶忙眨眨眼风风火火的离开了。

然后

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

如今,院里的梨花终于全都开了。

可太巳从清早等到月夜,从花开等到花落,依旧没有等到自家女儿的身影。

他将手里的红曲甘露温了一遍又一遍,把那颗失去光华的水灵珠摩挲的几乎没了形状,面前的酒杯里盛满了落花,赴约之人却迟迟未归。

太巳望着空无一人的来路,望着头顶簌簌而下的朵朵梨花,竟突然同邝露一样,清楚的看见了玄洲仙境的落雪。

那些雪花坠落在眼眶,飘落在脸颊,湿淋淋的凉,而后又一点一点汇聚成微咸的水珠,掉进了酒杯里。

直到后来,太巳方才知觉。

原来天宫从没有雪。

冷的,只是不复相见的离别。

雪色的花瓣已经在石桌上落了满满一层。

太巳取了邝露常用的青玉酒樽,缓缓斟上了一杯。

「露儿,这杯罚酒,爹爹代你饮尽……」

太巳言语未完,喉间已然哽咽顿声,他立刻抬手将火辣辣的酒液一股脑全数吞下,辛辣的滋味儿刺激的他舌尖发麻,胸中钝痛。

未等劲头过去,他又将面前的空杯倒满。

「是爹爹无用,无力护你周全。」

「唯愿从此了断这父女薄缘,不再入天门宫府半步,保你一生平安,一世清欢。」

太巳沧桑的眉目中满是凄厉的决绝,他这一生之中,从未如此坚定,也从未感觉如此,力不从心。

第二杯像是诀别的饯行酒,太巳只是浅尝了一口,就将剩余的酒液,洒向了满地的落花。

梨花瓣儿晃晃悠悠的盛着飞溅的清酒,品过之后,也似醉了一般,软软的伏在地上。

太巳斟酒手已然有些打颤,他花白鬓发上的墨色又少了一半。浑浊的瞳仁失了焦点,明明望着酒杯,却还是倒洒了一片。

年纪大了,不中用啊。

若是从前,他该会在此时听到邝露掩唇轻笑的调侃,然后自己再假装正经的摆出一副老父亲的架子,回上这么一句。

然后女儿就会坐回他的身边,口中半真半假的夸赞着他很显年轻,比兜率宫里的挚友看上去精神多了,再不济也该是叫做老当益壮。

太巳佯装不满,邝露就会笑的分外开怀,笑声清朗的萦绕在院中的屋脊上,像是展翅欲飞的雀鸟儿。

过去的日子里,他一直都感觉很知足。

有了邝露闲时的陪伴,这漫长的天元寿数,也不再似自己年轻时那般无趣。

他亲眼看着邝露从一个小小的襁褓婴孩,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,听着周围的仙官友人对自家女儿的连连称赞,着实不可谓不骄傲。

太巳偶尔还会特意跑去挚友太上老君的炼丹房,不为其他,只为向这个固执的老头儿,炫耀女儿又给他送了什么宝贝,然后再厚着脸皮问人家要几颗仙草为邝露补身。

太上老君被这损友烦的不行,嫌弃的眼神里却还是填满了羡慕。每次都在嘴上说着下次绝不许你进门,但又次次都会撑了云梯,特意爬到高处,拿出最好的草药赠他。

所以凝露宫中的好些仙草,可能连天帝润玉都不曾见过。

太巳低头擦拭着溢出的酒液,忆着过往那些愉快的岁月,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出声。

「如今天帝已追封了你为上神,可是比爹爹我的位份还要高上许多,你可不许再说我官场迂腐,精明狡猾了。」

水渍被纯白的衣袖抹去,有些却流进了石桌的凹槽,那是早些年他与邝露一同下棋时留下的棋盘刻痕。

太巳的指尖抚过不再清晰的边角,风化后的时光被摩擦的圆润光滑。

邝露幼时顽皮,借着自己转头的功夫,偷偷拿走他的几颗关键黑子,替上自己的白子来取胜。换得一碗约定的甜汤圆子,便会开心的手舞足蹈。

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邝露竟繁忙的连与他下一盘棋的功夫都没有了。

总是备下的那碗甜食,也在等待之中,渐渐凉透了。

再也没了曾经的滋味。

太巳端起酒杯,放到唇边。酒水还未入口,就掉落下了滚烫的泪。

他原本以为,自打夫人走后,那苦涩的味道,他今生绝不会再尝。

可为何,天意要让他在人生最为幸福的两个时刻,痛彻心扉,永失所爱。

他救不了自己的结发妻子,竟也同样救不活自己唯一的女儿。

上万年的光阴,却独留他一人垂垂老矣。

这天罚,当真残忍至极,

竟从不留给他半刻喘息之机。

「…露儿……爹爹很想你…」

太巳放下杯中苦酒,终是没忍住阵阵心酸,以袖掩面泪流不止。

梨花作雪般轻盈飘落,不声不响。



无人应答。









试阅篇结束

* 本文结局BE,前期为倒叙,有甜,但更多的是苦涩。

*「天地难容」卡文产物,与「天地难容」并无关联。

* 邝露是真的死了,死于花吐症,但也有小反转。

*  润玉修了太上忘情。

*  近期完结,皆是送上全篇,同时也会着手持续更新「天地难容」,感谢大家的支持!!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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